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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实施,目前农村民间借贷十分活跃。据国际农业发展基金研究报告,中国农民来自非正规市场的贷款大约为来自正规信贷机构的四倍。温铁军等人对中国东部、中部、西部共15个省份24个市县的一些村庄进行个案调查,发现民间借贷的发生率高达95%。章奇、黄季焜(2004)的研究发现,农户用于发展生产的资金,农业银行只能供应5%~8%,农村信用社供应13%~19%,而70%以上的农户惟有靠民间借贷来解决资金短缺的问题。为什么在正规信贷存在的农村,民间借贷还会如此的繁荣,这引起了笔者的思考,通过实地的访问调查,笔者发现民间信贷的自身优势及传统农民行为是其繁荣的根本。
一、民间借贷的运行
1、民间借贷的界定
包括亲戚朋友之间的无息或者低息借贷、私人或私营企业的高利贷等直接融资行为,同时还存在以“银中”“银背”等形式为中介的融资行为。朋友亲戚之间的无息低息借贷是法规政策管不到或者不便管理的传统习惯做法,而高利贷则属于打击对象。在部分农村地区,这两种借贷行为普遍存在。本文对农村农户之间的个人借贷行为做详细的分析。
2、农村民间借贷性质、途径、用途同质性强
农村村民的借贷途径比较单一,村民一般选择向亲朋好友这样的熟人借款,在借款数额上具有较大的弹性。而发生借款原因也主要集中在建房,子女教育及日常生活临时性的资金短缺上。其中生产生活的资金短缺是他们借款的主要原因。对于还款期限的界定,农民并不是特别在意,一般只是会口头约定一个大致的时间。
3、农村民间信贷的形式与担保
在借款方式上村民也是很简单双方口头承诺,无需任何担保或抵押,以欠条作为保证。仅仅是向不太熟的个人借贷时,才要以第三人的信用作为担保,而这个第三人的信用并不是以经济作为保证,而是第三人在村中的威信。在熟人的借贷之间,对于期限也只是一个相当松散的口头约定,贷者一般不会主动向借者要求还钱,除非有重大事故,而对于赖帐之类的行为更是少之又少。
4、借贷显性成本低,高息贷款受到压制
农民对于利率问题很是忌讳,把它和剥削联系起来而认为其是不道德的,向亲朋好友借款要求利息自己将难以接受,而且自己如果借款给亲戚或熟人也不会要求利息。
高息贷款这种贷款方式一般具有高风险和高利率性,国家法律规定高息贷款利率在正规金融机构的4倍以内是合法的(最高人民法院于1991年8月13日颁布执行的《关于人民法院审理借贷案件的若干意见》第六条规定:“民间利率可以适当高于银行利率,但最高不得超过银行同类贷款利率的4倍。超出限度的,超出利息不予保护”)。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农民是不会去借高息贷款的。这种贷款方式一般都比较隐蔽,主要原因在于对这方面借贷供给和需求都不高:一方面,资金需求本来就比较低而又极力规避风险的的农民很少考虑高息借款。而另一方面,发放高息的贷款者害怕资金不能收回,也不敢轻易发放资金。更为重要的是舆论和传统的影响下,高利贷被贴上了罪恶的标签,放贷者和借贷者都可能背负极大的道德包袱和周围人的排斥。这在一个熟人社会里对他们来说是很不利的。
二、乡情借贷的自我维护机制
1、基于对人际关系的一种维护
农村民间的借贷并无任何制度的约束,却能安然运行。这似乎是在一种看不见的规则下运行,在调查过程中,笔者能感受到这样的一种主流声音: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甚至还是一家人,没有人好意思撕破脸皮,把关系搞僵,钱是大,但失信、没了关系更大。村民对于彼此间的债权债务都是十分了解的,一旦有人不遵守那种潜在的规则,不仅面子上过不去而且还可能失去与熟人的关系,使自己陷于孤立。在这样的农村,关系对于农民来说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社会资源,乡村社会是一个熟人社会,农民与外界发生联系,基本上是基于一种血亲和邻里上的联系来获得支持和帮助。如果丧失了那种联系农民的生存将会变得十分艰难。基于此农村信贷的发生是在村民关系的基础上产生的。可以说民间信贷在村民中是相互关系的一种反映,而信贷信用又反作用于村民关系。
2、基于信息对称下的运行
农村民间借贷不管是从形式上还是在实质上,都显得比较简单。这一类宽松的约定之所以能够产生效力,并且违规行为非常之少,除了由于关系的制约,很重要的一个前提在于熟人之间的交易一般是在信息对称下进行的。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小圈子的人们,彼此都非常地熟悉,对于对方的财产状况、信用等因素都比较了解,交易活动建立这就大大减少了农户因要去了解对方情况、订立契约而发生的成本,降低了交易费用。同时增加农民借贷的安全感,有利于交易的顺利进行。
三、农村民间借贷的比较优势
在正规信贷存在的广大农村,之所以民间借贷如此繁荣,是因为农村民间借贷与正规信贷相比具有自身的比较优势:
1、具有较低的利率或无利息
正规信贷的高利率是农民向正规金融机构贷款的最大障碍,对于像信用社、农行这样的正规金融机构存在着一定的利率扭曲,利率波幅也很大,政策扶持时尤其是在发放小额信贷时,利率可以降得比较低,但是在平常,利率却达到或者超过10%的水平,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出了农民的可能承受的范围,而利率的浮动加大了农民的不安全感,也使得农民的借款的风险加大。而正是由于农村民间借贷间的低息或无息借贷,降低了借贷的风险,这是农村民间借贷繁荣的最主要的原因。
2、灵活的还款期限
农业生产是一种季节性生产,农业生产的投资与收益具有周期性,正是由于这种特性,使得农民向正规信贷机构按期还款极为不利,因为正规信贷机构的贷款期限是固定的,既半年或一年或是更长的时间,而农业投资的收益回报期往往与规定的还款期限不相一致,常常是滞后于还款期限,这样如果农民向正规信贷机构贷款,就需要面对到期无法偿还贷款并要加罚高额利息的巨大风险。这也使得农民投向民间借贷,民间借贷具有灵活的还款期限,大大降低了农民的投资风险。
3、途径简便不需要各种繁琐的程序
在向正规信贷机构进行贷款时,农民都往往会对正规信贷机构繁琐的手续感到茫然,这也是农民感到正规信贷机构贷款不方便的主要的原因之一,而其贷款条件的苛刻又常常使有意贷款的农民望而却步。正规信贷机构为控制其风险,往往会要求农民有数倍于贷款额的抵押。这给农民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也有很多农民因条件不符而未能借到款。而相比而言,民间借贷的程序则简单得多,一张欠条或第三人担保就足以。
四、农村民间借贷繁荣的根源——传统农业社会中的农民行为
在传统的农业社会里和传统文化的熏陶下,农民自身的传统行为使农民倾向于民间借贷。
1、以血缘关系或亲缘关系为纽带组成人际交往网络
传统农民的人际交往是依靠血缘关系或亲缘关系为纽带展开的,人际关系的亲疏冷热是依据血缘关系或亲缘关系为标准的。亲戚在农民的关系网中是非常重要的,当农民试图去做某些事情,但有力所不及时,他们首先想到的是他们的亲戚能够帮助他们什么,能够为他们提供哪些支持。所以农民的借贷行为往往是以这种“以血缘关系或亲缘关系为纽带组成人际交往网络”为基础展开的。
2、缺乏社会保障情况下的风险规避行为
由于目前社会保障体系不健全,在农村的普遍缺失,导致农民抗击风险的能力降低。在传统农业社会中农民本能的形成一种自我保护、预防风险、避免大规模破产的心理防护机制。对他们不熟悉的事物难以接受,对新事物都持有谨慎态度。在农民的借贷过程中,由于正规信贷机构的高门槛要求及诸多的限制,造成农民借贷风险的增大,因此农民为了规避较大的风险,转而进行风险较小的民间借贷。
3、对家族声望与个人信誉的格外重视
在一个传统农业社会中的农民,由于从小就生活在这个相对确定的区域中,区域内部的成员对各自及他人的行为都非常熟悉,决定交往成败的关键并不是契约,而是各个家族的名声及个人的信誉度。农民相信,一旦自己的信誉不保,自己在区域中的生存质量就会下降,家族声望就受损,所以他们会千方百计维护自己的信誉,同时维护自己家族的声望。农村民间的借贷就是依靠家族的声望及个人的信誉而进行的。
总之,农村社会是一个熟人社会,联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基本上都是血亲,邻里。这是农民可以依赖的、唯一的、同时也是最强的关系。农村社会极低的流动性又不断地将这种关系固化和加强,形成了一张无形的网,这张网由内到外,关系也是由强到弱,将农村社会的每一个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张网是乡民与外界发生联系的基础,而农村民间借贷上的联系也大多是在这个网上传输。甚至正规金融的借贷都受到其影响而变成一种关系借贷。这样的一个小圈子具有其内在凝聚力和向外的排斥性,对内的经济联系是在乡村的一种潜规则下运行,它是一种传统社会意识的强大统一下的规范,虽然无形但却有着极强的约束力。随着经济联系向网外扩展,双方的信任感将逐渐降低,尤其是扩展到陌生人层次时,在没有较为成熟的契约理念的情况下,交易基本上不可能发生,包括资金融通的大部分交易都是在内部进行,也正是因为如此,农村民间借贷才会如此繁荣 职称论文发表网http://www.issnc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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